“辛吉……”斐翡挥去伤感之色,欣然道,“往事了了,无需再提。那年幸亏没有找到你。今时今日,你不但成为了炼士,还当上了飞鱼营大统领,看来你的愿望都已实现,这很不错。要是当年找到了你,你只会是一名死侍……”
庄秞听到这里,心急如焚,朝着马车外大叫道,“乐弧,孤王知道你是翼州人,可孤王没想到你和那个辛氏逆贼有瓜葛,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孤王?今日之事,你敢说和你无关?”
“我……”乐弧缓过神,用手背擦拭掉泪水,冲着斐翡说道,“翡叔,‘忠义’二字是你教给我的!今日我侍沧王,不能没了忠义,还请放过沧王!”
斐翡的目光变得严肃,“当年辛先生之死,全因‘辛子岭’内的一万亩药田,而辛戍之所以能够取得族长之位,便是沧纵王庄移为了药材暗襄人手。你要知道,沧纵王实是祸之一,你怎替仇人之子求情?”
“辛先生被害,我也痛心,然沧纵王已经死了!”乐弧高声说道。
“唉,其实翡叔没想过报仇。”斐翡悲苦一叹,苦言道,“辛先生临死之前,交代我等,说辛戍是他胞弟,成王败寇,他认,勿要再兴风雨。”
“那就放过沧王!”乐弧央求道。
“辛戍可以不杀,庄移岂能不杀?”斐翡露出凛冽地杀气,“庄移是死了,但父债子还,我要用庄秞的人头祭奠辛先生!”
“有理!非常有理!孤王也赞成!”庄秞隔着车门叫道,“孤王非独子,其实还有几个兄弟,为何不杀我兄弟?”
一句话,却把一群死侍逗笑了,当中有人笑道,“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也不怕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乐弧摇头一叹,“大王,斐翡不会杀你,可他最恨没有骨气的人……”
“孤王壮志未酬,不想抱憾而死!”庄秞急声说道,“乐弧!自我承位以来,每天都是窝囊的活着!实在不想窝窝囊囊地结束此生!我必须参加猎奇大会!必须夺魁!”说罢,攥紧双拳,泣声泣语道,“鲁爷爷说过,只要我夺得魁名,就让我亲政,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想尽力一试,因为这是我惟一可以亲政的办法……”
“亲政……”斐翡冷哼一声,“当年范氏治下,沧州万民以书卷为乐,这里曾是贤人云集之地,名士交流之土,简朴风流,鎏州也都不如。不意庄氏自立,致沧州万民赴乱火,且瞧各郡,哪里不是十室九空?”
一番谴责说罢,跟着笑谈道,“当然,若真有一王,能续成祖之志,成祖之才,继往圣之韬略,开一方之太平,那我斐翡愿用人头向天祷告,但你这个沧王有何才识?何以亲政?”
“小王……”马车内陷入沉寂,一会儿车门缓缓推开,庄秞掩泪走出,盘膝在车头,“小王并无什么才学……”
“若无才,那么亲政又如何?”斐翡冷哼道,“你已成年,并非年幼,庄鲁不让你亲政,自是无甚过人之处,不堪扶植。”
“正是没有任何过人之处,小王才宵衣旰食,研读经典,勤以功刻,文武兼修从不怠慢。”庄秞的神色恢复平静,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明月,冷风吹拂着他的鬓丝,“小王没有成祖一统九州的雄志,却有一个想让沧州太平的夙愿。犹记五岁那年,小王跟随庄太公去了趟鎏州,才明白何为太平乐土。那鎏州简直就像一个世外之地,谁能想到,随便一条大街上,竟都是一群群肤洁净的人,他们衣着华丽,笑容相和,更有一座座琼楼玉宇像山一样群筑。那一幕一幕,令小王惊叹的同时,又不禁哭了。我哭着问庄太公,我们沧州为何那般凋敝?为何鎏州的牲口都能吃到沧州百姓吃不到的食物?庄太公摇头说,‘沧州的土地已被玄气烤焦了,再也种不出粮食,更没有产物铺设鎏州的繁华。’当时小王并不明白庄太公是何意思。后来看着庄氏和范氏的争斗,又看着庄氏内部的争斗,小王才明白庄太公所说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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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庄秞溢下眼泪,“沧州的大地并非再也种不出粮食,只要庄氏一心,范氏安定,这里的明月也将是别州羡慕的景色……”
斐翡喟然一声,“说之简单,可难呐!太难了……”
“也不难,只要调停争斗,还田于民,自可以休养生息。难,只在于没有人会放下手中的利益,光是还田于民就很不易,因为没有人会把紧握的东西松开。”庄秞目不转睛地看向斐翡,“此次小王去到琳琊商盟,以一郡之地交换三件法器,可能在他人眼中,此乃荒唐之举。一郡之地,只换三件法器确实可笑,但可笑的并非小王,因为在小王眼里,取得三件法器,意义重大,非一郡之地可比。沧州各族皆出自于麟池,自是有识之士众多,谁人不知万物取之于民的道理?有道是民殷则诸侯强,要是大肆鼓励生产,往后的税收便大于剥削,因此卸下各大氏族的利剑清治几年,便不会再有饿殍产生。”
斐翡耸了耸肩,“大王倒是怀有赤子之心,但炼士饭来伸手,就算沧州再无闲田,谁能料得饭进谁口?”
“此乃朽之根本。”庄秞垂道,“不得不说,自我庄氏自立以来,压迫日趋严重,究其根本,啻族人因为权位而勾结势力,故而一棵大树朽也。”
“是。”斐翡冷笑道,“谁是虫,大王应该明白。”
“此乃法度不严之过。”庄秞摇头道,“庄太公避讳争斗,对外宽和,对内也宽和。殊不知,大树有虫不治则朽,今外虫外食,内虫内食,更甚是内虫请外虫而内食,久之,一棵大树岂能不朽?”
“庄鲁之神威,连玄机城也要礼敬三分。”斐翡大笑道,“但庄鲁养虫之道,比起汉州齐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庄秞素对庄鲁怀有敬畏之心,听到此话,脸上倒是并无不悦,反而露出一抹淡笑,其后眼神一紧,正声道,“小王并无庄太公的神威,若是有,敢蛀沧州大树者,一律诛之!”
“一律诛之……”斐翡露出一丝赞许之色,自顾自地沉吟起来。
察觉斐翡有所动容,乐弧再一次求道,“翡叔,曾几何时,我做梦都想在你面前祭出法象,但此时绝对不想这样,请你放过沧王!”
斐翡缓过神,眺望谷道尽头,“放过沧王,我将在此万劫不复,然我之级向天祷告也无妨,只是敢问沧王不会辜负我吗?”
“翡叔,此言何意?”乐弧浑身一颤。
“何意……”斐翡微笑道,“沧王驾临琳琊一事,范逸已命吕良禀报庄积,此乃弑君的天赐良机,庄积怎会错过?这不,他们已经快到了。”
“催命鬼吕良!”庄秞大惊失色,“我命休矣!”
“吕良……不说吕良,庄积也是一位巅峰象翥啊!”乐弧痛声道,“要是佘莽在此,大王尚有逃生的机会!蠢夫当初真不该贪恋大统领一职!”
“小弧,事不宜迟,你带沧王先走!”斐翡高声道。
“死帅,好,好像晚了……”斐翡的身后传来一名死侍的声音。
确实,斐翡很快感知到百步方圆之外,已有好几位强者不断挺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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