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取点热水。”
微弱的气音在这沉寂的屋内突兀的响起,何砚书快反应过来,不敢耽误,一个“好”字落下便快飞身出了去。
顾念趁此机会将身上被血色浸染的衣物快换下,紧急处理位于腰间的伤口。
然而刚处理到一半,便听到门外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
她还来不及放下正在撕扯的绷带,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四目相对。
何砚书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以为她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二话不说将铜盆带过去放在一旁的木架上,便要察看她的伤势,
“你这里也受伤了是吗?别动,让我看看!”
他不容拒绝的撩起少年的衣角,然而看到的画面却让他整个人当场僵立在原地。
少年腰处的伤口已经被绷带死死缠绕着,却仍旧有血迹不断溢出。
真正让他感到惊惧的是,少年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肉。
亲眼目睹总比想象要来的更惨烈,更直白,也更让人无法接受。
他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惊慌失措的快放下,心疼自责又愧疚无比的看向顾念。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话语却好像全都被哽在喉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沐珩,到底为他承受了多少?
又到底有多少、是他还不知道的?!
……
不过顾念并没有时间理会他,她的伤口再不处理恐怕会感染。
她快背过身,然后用锦帕一点一点擦去斑驳的血迹。
不过片刻,盆中的清水便已被染做看不见底的暗,可见这盆中被融进了多少鲜血。
*
当时韩瑾舟大喊那一声,几乎惊动了大半个大梁国的军营,士兵们严防死守不肯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不过好在,他们一时半会还现不了她,但若是想要出去,则必须要经过看守的士兵。
无奈之下,她只能带上韩瑾舟将其作为筹码。
那些人投鼠忌器一时还不敢动手,趁此机会她一手飞针甩过去才终于开出来一条路来。
而后她将轻功运转到极致,根据系统的指引,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跑,才终于甩开了后面穷追不舍的追兵。
不过她本就受了伤,纵使侥幸逃脱,却还是无可避免的伤上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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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顾念已经将伤口给处理的差不多了,可是多年的暗伤沉珂,使得她身体底子本就不好。
到了后半夜,少年果然还是起了烧。
何砚书一直都待在这里,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故而顾念刚热他便注意到了。
可是这个时间就连医馆都已经休息了,无法,他只能用毛巾浸上凉水不断的给少年降着温。
然而即便如此,少年身上的冷汗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滑落。
她浑身的衣物几乎都要被汗水打湿,若是不及时更换绷带,只怕伤势会愈严重。
何砚书一咬牙,告罪一声然后便动手要将少年身上的衣物都扒下来。
然而刚扒到一半,他整个人就突然僵立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了。
何砚书深邃黑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只见少年身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可最显眼的,还是胸口处那抹刺眼的白。
不过上面也沾染了了些许血迹,他本以为是她胸口处也受了伤,可是刚一入手的触感却清晰无比的告诉了他。
少年胸口上分明是裹胸的布料!
她——
竟然是个女子?!
可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他颤抖着手尽量将视线放在伤处,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绷带更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