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齐回去的时候坐了地铁。
已经是晚高峰,自然没有多余的空位,只能找根杆子靠着缓解自重,掏出手机打发时间。
“宝宝疼吗?妈妈对不起。”
微信里是一小时前的信息。
他被人晾了一下午,此时看见信息更是莫名有些烦躁,但还是打字回道,“没事,不用担心”
对方没再回复,江齐收回了手机。
想到自己的新工作,江齐只希望大明星的工资以后可以按时发。
一个礼拜前,自己被陆景行从“燃”酒吧捞了出来。
说是捞,是因为照当时对方的架势,说不定得闹去警察局。
江齐会去“燃”上班自然是缺钱缺得厉害,而拿着高中学历的他在惨淡的就业市场上根本找不到什么高薪的工作,偶然经朋友介绍去了有名的“燃”卖脸。
名声好不好无所谓,主要是来钱快,还轻松。
当时主管对照他简历看了几眼,也不问他明明有名牌大学就读经历,却为什么没拿到毕业证书,只喊他晚上过来培训,没问题就隔天上班。
大概学历在这里没什么用处,有颜值和会看眼色才最重要。
刚开始的一个月,江齐被安排跟在前辈旁边打杂学习,他脑子还算聪明,学起东西来挺快,再仗着他那张酷似明星的脸,在夜场也算吃得开,转正后薪水加上小费确实可观。
虽说这酒吧有擦边嫌疑,但也没有旁人想的那么不堪,大部分来这寻欢的人不过就是求个轻松和笑脸,该笑的时候多笑笑便是了,至于有人下班后被带出去,那是人家你情我愿,江齐虽自己拒绝了几次,但不代表就能看不起别人了。
笑贫不笑娼的年代。
变故发生在三个月后。
那天江齐被疗养院喊回去安抚那又打又砸的女人,回来的时候差点迟到。
他刚换好衣服准备整理酒杯,同事说卡座有个姑娘专门点了他送酒。这是个来钱的活,江齐没什么不乐意的。
到了之后却发现座位上除了几个打扮精致的女孩,还坐了一群年轻男人,见他过来,有人直接吹了句口哨,“哇哦,还真挺像!”
江齐看了一眼台上消费,不是那种硬撑场面体验下的小年轻,大概率是真的有钱公子哥。
“客人,您的酒。”江齐俯身,把酒递在了桌上。
一个挑染着黄色头发的青年接过酒,盯着他笑,“酒是不错,不过兄弟,哥给你指条明路,要不你直接卖屁股吧,可比你在这卖笑赚钱多了。”
有钱,且来者不善。
但江齐无意惹事,所以也不再等小费,只笑笑便准备转身离开。
“诶诶诶,别走啊”,有人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不是服务业么,怎么气性还这么大?”
“不好意思这位顾客,我只提供送酒服务,您请慢用。”
“不不不,我不用,我对你们这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贱人没什么兴趣”,那染发青年直接把江齐拉过来往卡座上带,“我只是看不惯某人那清高样……”
强硬的肢体接触着实令人生厌,江齐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但那人竟是铁了心要将江齐留下,手掌重重地捏在了江齐的肩颈处。
捏在江齐刚被他妈“不小心”用晾衣架打到的伤口上。
江齐记得自己拳头其实并没有碰向那人,而是在剧烈挣扎间不小心砸向了旁边那面镜子。
谁知道那镜子就跟酒吧的梦幻虚影一样易碎,炸开的碎片崩了那人一身,把脖颈和脸颊划了几条口子,尽管那伤口远没有江齐自己手上的大。
那群坐着的人显然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受伤的青年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勃然大怒。
“把你们经理喊来!草,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让我见血……”
此时江齐突然意识到,一会自己不管是被人堵住打一顿还是送去警察局,这份还算轻松的高薪工作都算是到头了。
经理很快带了人过来,一脸愠色地看了江齐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一向随和的人能搞出这档子事。
但还顾不上骂他,经理急忙弯腰给人道歉,这里边有几个在江城都是有名有姓的二代,得罪他们对生意不是什么好事。
那人却没管经理,只是走过来扭着江齐沾满血迹的手,“你就是用这只手砸的吗?我今天——”
“够了。”
正当焦灼之际,众人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陆,陆少?”有人认出了来人,招呼里透着尴尬。
耳熟的声音和姓氏重合,江齐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众人的视线都随之望去,灯光下是一张令江齐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他没想到会在这遇到陆景行。
那人也直直地看了过来,继而对着那染发青年说道,“大家都是出来玩,事情用不着闹那么大,赔两瓶酒水道个歉吧。”
这话一出,旁人都安静下来,显然说话之人在他们面前有一定话语权。
受伤那人也是没想到有人喊停,一边摸着脖子上的血迹一边叫道,“诶不是,我说小陆总,你怎么连这人也要护,我这都流血了,您不能这么轻易替人结案啊。”
“你确定要让我说里有带到你的名字。”
陆景行回国后才进了自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