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醒醒……”
朦胧之间,泱肆听见有人唤她。
勉强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
她抬手去摸眼角,竟触到一片湿润。
落染心急,用手帕给她擦泪,“殿下着了梦魇?我见你闭着眼一直在落泪,却是怎么也唤不醒。”
泱肆还沉浸其中,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白纱承尘,一时分不清自已身在何处。
没有得到回应,落染更加着急,起身去倒了水回来,“殿下,可好些了?来喝点水吧。”
泱肆在她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捏着那杯子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只是望着里面晶莹的水出神。
落染亦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当她是梦见了什么伤心事,跪在床榻旁,手掌轻轻来回抚着她的背。
“没事了殿下,都是梦而已。”
榻上的人转过身面向她,靠过来把额头枕在她的肩上。
“落染……本宫不在时,你在未央宫是不是等得很辛苦……”
落染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殿下明明一直在宫里,除了去年打仗出去过一段时日。
但她还是偏过头去也轻轻靠着殿下,道:“不是的,因为奴婢知道,不管殿下在哪里,都一定会回来的。”
泱肆再也说不出话来。
前世,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原来,前世他们为数不多的碰面,大都是他刻意制造的“偶遇”,原来在每次点头擦肩之后,他都会站在原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久地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
原来他克制且温柔,不奢求回应,只要能看一眼,便已是知足。
原来他一直在大北等着,等着她回来,能够再唤她一声,殿下。
原来,自已留给他最多的,就是她的背影。
胸腔里又闷又堵,像窗外的天气,大雪纷飞,不知掩埋了谁的一腔热意。
第74章没有你我会死的
“殿下,您真的要出宫去?”
未央宫内,落染正在为泱肆更衣,只是嘴上仍是忍不住啰嗦:“天就快亮了,这几日举国斋戒,按理您是不能出宫的。”
泱肆穿好鞋履,拍了拍她的脸,道:“别担心,你先下去歇歇,早膳之前本宫会回来的。”
言罢,就打开门往外走。
知道拦不住她,落染道:“殿下等等,外面又在下雪,您带上伞。”
泱肆看一眼外面飘飘洒洒的雪花,有些迷茫,接过落染递过来的油纸伞,片刻不停地离开。
她要去的地方,是国师府。
魏泱肆从来都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在当下解决,否则她内心难安。
今夜无风,只有成片成片的雪静静飘落。
冬日天亮得稍晚些,江衎辞的院落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她撑着伞,在江衎辞所居的院落里站了很久,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陷入沉思。
将至冬至,天气愈发寒冷,她渐渐冻得手脚僵硬。
大半个时辰过去,晨光慢慢爬上天际。
面前的木门被打开。
泱肆抬起伞沿,掀起眼帘,与他对视。
他素来沉静的眸子里,浮现了丝丝意外,震惊,和不解。
但看到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时,又通通化成另一种情绪。
在泱肆的解读中,那应当是心疼。
他走过来,语气沉沉:“今日斋戒,殿下来这国师府站着作何?”
泱肆将伞举高,也撑在他的头顶,眨了眨眼,一副楚楚可怜,答非所问:“莫辞,我冷……”
他眉头轻蹙,道:“先进屋去。”
她很听话地走进去,自已寻了位置坐下。
江衎辞转身去柜子里,翻出几根蜡烛点上。
泱肆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瑟瑟发抖,望着这丝毫没有变化的房间,问道:“你这儿怎么还是这样?我给你买的东西呢?你为何不用?”
江衎辞望着眼前的蜡烛燃起来的火苗顿了一瞬,没有回答她,转身走出房间。
再回来时,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人在不停打着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