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垂着头,看着自己残废的双腿,心中涌起一阵阵苦涩。
这些日子以来的折磨,让他难以接受此刻这幅狼狈的模样出现在时绾眠面前。
“夜深了,公主还是请回吧。如要商量退婚之事,可否待长月。。。。。。”
“退婚?本公主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退什么婚!”
时绾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轻啧一声,恍然大悟:“本公主明白了,是旁人以为我们要退婚,所以才欺负你?”
“我。。。。。。”长月欲言又止。
“好啊,这群胆大包天的狗奴才,反了不成?!本公主这就去好好教训他们!”时绾眠满脸愤怒,作势就要起身冲出门外去讨个说法。
“不要。…。。公主。”长月拉住时绾眠的衣袖,缓缓道:“本就是弱肉强食,长月并非嫡出,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子罢了。”
“能得到公主的关心,长月已死而无憾。”长月说道。
“什么死不死的,收回去!日后你告诉他们,本公主要让你当驸马!不过…。。。”时绾眠话语一转,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说道:“不过,哥哥也不太愿意,觉得有损名声。”
“嗯。…。。长月明白。”长月失落地笑了笑。
“本公主觉得,要不你以后直接搬到公主府住罢?一些繁冗的仪式,不必在意,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毕竟,你也知道,现下风头不好。”
长月眼中瞬间一亮,搬去公主府,与她同住?
他原以为,她刚才是在委婉地与他告别。
“如果你愿意的话,本公主就去与兄长说。当然,你若不愿意,本公主也不勉强。”
“我愿意。”长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长月入住公主府之事,知道的人极少。
或许是因为残疾的缘故,他极少出门,即使外出,也全程坐在马车上,从不抛头露面。
这几个月里,时绾眠待他很好。
她也会让下人好生对待他,会千里迢迢带回他喜欢的花草树木,时不时会讲些笑话给他听。
他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世间还有如此平静安宁的日子。
再次体会这种寻常的快乐,竟让他觉得如梦似幻,不真实。
他曾厌恶淮乐公主,觉得她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粗俗、刁蛮任性的女子。
然而,她却不在意他的残缺,待他如同平等之人。
那些他曾经视为粗俗的行为,如今在他眼中,却显得与众不同,甚至让他着迷。
她的活力与热情,让他想要卸下伪装,展现真实的自己,不再拘泥于那些世俗的礼仪。
而她的刁蛮任性,在她为他出头,为他仗义执言的那一刻,却变成了偏爱。
当她深情款款地望着他,轻声询问他的喜好时,他甚至会看得痴了神。
长月坐在时绾眠为他搭建的秋千上,轻轻地摇晃着。
他察觉到她近来有些反常,不像往日般寸步不离地陪伴着他。
他不愿多问,却还是从下人那里,无意中得知她去了歌楼。
一旁的侍女见状,安慰道:“公子莫要多想,殿下以前经常去歌楼,大多是与陛下及几位好友饮酒作乐。只是公子来了之后,殿下便少出门了,近日才偶尔聚聚罢了。”
长月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掩饰不了内心的不安。
他心里清楚,时绾眠去的,是专门为达官贵人提供特殊服务的歌楼。
想到这里,长月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他低头看着自己无法动弹的双腿,一阵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这么久以来,公主从未与他有过任何肌肤之亲,甚至连恋人间的牵手,都从未有过。
他明白,自己这副残缺的身躯,确实没有资格去苛责她,去抱怨她与他之间缺乏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所以,她才会去那些歌楼,都是他的错。。。。。。
时绾眠处理完事务回到公主府时,已是深夜。
连续几日的操劳,让她脸色苍白,眼圈泛黑,疲惫不堪。
夜色深沉,婢女们静立于屋外,按照惯例,只有公主唤她们,才能进入内室。
时绾眠推门而入,却见长月公子正端坐在她的床榻之上,月光透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长月公子穿的里衣很薄很透,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雪白如瓷的肌肤。
时绾眠记得,为了表达爱慕之情,她曾将长月的画像裱挂在自己的闺房之中。
画中的他,衣着整齐,温润如玉,与此刻面露羞赧之色的他,判若两人。
不得不说,长月公子,确实生得俊美非常。
本来很疲惫,但想到此刻画面若被某人瞧了去,那生气的表情。。。。。。
时绾眠却忍不住嘴角微扬,避开长月的目光,拿起一件柔软的披风,轻轻地披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道:“怎么还不睡?太医说过你身子弱,需早些休息。本公主这就命人送你回去。”
“公主。。。。。。是不是厌倦长月了。…。。这么久以来,公主并未碰过长月分毫,甚至连同床共枕都未曾有过。…。。长月自知。…。。自知并无资格,可就是。…。。忍不住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