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白很想冲到爷爷面前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先是慷慨的给了自己家主之名,后又把所有楚家人迁出自立门户,那自己这个族长还有什么用!
他不知道老族长这几日也很难啊。
二儿子楚仲珩自事后便不和他一条心了,着急忙慌的在外买了宅子带着妻儿搬了出去,更是打着亲家白家的名头逼他分家。
其实他也有分家的想法,一是出于万一楚家再出事要留一支血脉的心思,二是他准备跟着孙儿楚月白到宗门坊市定居,在新的地方东山再起,老宅这边自然照顾不到还不如就此分家。
可楚月白和晓渡离开后不久老族长就现宗祠里的密地入口崩塌了!
后来查探时他才明白密地入口应该是早就塌了,但他一直忙于和仙盟的人周旋并未进入宗祠查探,因此竟是拖到现在才现。
密地突然坍塌让他心慌的厉害,当即便叫了楚仲珩商议分家的事,却不想本就不安分的二儿子哪里还肯任由已是废人的老爹摆布,当即压着他在事先准备好的分家细则上按了手印。
这封细则经由仙盟管事带到萝阳城,再由清悠真人当众宣布后再无转圜余地。
今日事宜只剩最后一项,痴傻的楚伯缙该被当众绞杀。
这一项倒是进行的干脆利落,只有一个插曲,那就是楚月白突然自请大义灭亲,亲手结束了楚伯缙罪恶的一生。
楚伯缙死后楚月白就一直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悲痛的样子让那些暗叹他如何下得去手的人也不忍苛责。
楚家的事终于落下帷幕,所有人都四散离开,只有白氏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楚月白身旁。
别人或许觉得楚月白亲手解决楚伯缙的举动是为了向外人表明楚家与邪修势不两立的决心,但只有作为亲娘的白氏看明白了楚月白眼底翻涌的情绪,那是恨。
白氏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和丈夫从何时起开始互相猜疑忌惮,或许是从楚月白被器灵自爆波及丹田后又或是更早,她现在已经无心去追究,她只是一想起楚月白弑父时的神情就控制不住的浑身抖,脑子里一遍遍自问是不是有一天亲生儿子也会如此对待自己?
“月白啊,你父亲的事已经了结了,你要尽快选个宗门继续好好修炼,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如就不跟着给你拖后腿了吧?你爷爷也成了废人,不如我们就留在老宅,我照顾他。”
“爷爷确实该好好歇歇了,但是娘,儿子离不开你啊,”楚月白抬头望向白氏,只是他的眼中幽深无光,“当年你觉得我爹没出息,那本阴邪的炼丹术可是你亲手放在我爹枕边的,怎么现在我爹暴露身亡,我这个当儿子的被人戳脊梁骨,你倒想美美的隐身回后宅了?”
白氏倏地慌了神。
楚伯缙是个没本事的,不然也不会娶了她这个白家最不受宠的女儿,不过嫁给楚伯缙白氏是自愿的,毕竟楚家有一条特殊的家规,那就是不许男子纳妾,楚家血脉只能出自正妻。
后来白氏才知道这条家规是为了避免后宅人太多暴露金乌血脉的秘密。
后宅人少就意味着子嗣单薄,楚家二房也不是多厉害的主,白氏便想撺掇丈夫把家主继承人的位子握在自己手里,这第一步就要让丈夫获得族长的青睐。
于是白氏便在现楚月白偷盗秘法时动了歪心思,是她没收了楚月白的秘法放在楚伯缙枕边,也是她夜夜温声宽慰才最终说服楚伯缙偷偷修炼秘法。
可这些都是夫妻间的小事,楚月白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是何时知道的?!
白氏想要质问,但对上楚月白那幽森的目光时及时改了口,“你这孩子怎么现在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心思,你需要娘,那娘就陪你一起去。”
楚月白的眼神终于有所缓和,只是他一个突兀的问题又把白氏吓了一身冷汗。
“当年用来转移伴生地火的阵法,你还记得怎么画吗?”
“这,大概吧,大概记得些。”
楚月白的脸上终于咧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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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东青域前,晓渡终于还是和被其他宗门的真人团团围住,关于是否自愿进入浮光宗亦或是被绑去的这个问题她回答了三遍。
“好了好了,这下死心了吧!”
乾岱真人挡在晓渡面前把她和真人们隔开,三百年前学的推拿术都用上了用两掌推搡着三人离开。
好不容易目送三人走出三里地,一转身又撞上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阿弥陀佛,”寂缘大师摸了摸撞在乾岱真人胸膛的脑袋,笑眯了双眼,“乾岱施主身边的那位晓渡小友可否让贫僧见见?”
乾岱真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你干什么,晓渡可不会跟你回去窝在深山老林里当秃驴!”
“施主误会了,贫僧只是见她有几分佛性,想要赠她一件宝物。”
寂缘真人从怀里掏出一只乳白色的砵,只有一条缝隙大小的眼睛里努力表示着诚意。
他们佛修最是讲究缘分,有缘自来,无缘不可强求,没看偌大的玄冥寺也只派了他一个来东青域收徒嘛,只不过他来时孤身一人走时也注定形单影只。
晓渡有佛性而无佛相,更是与他无缘。
晓渡在乾岱真人的眼神示意下接过了砵。
“这砵由上一任佛子的头骨所制,其佛性可温养洗涤上万条冤魂,你既有可渡魂之火,我佛慈悲,特赠你此砵助你渡化世间其他冤魂。”
言外之意就是,接了这砵晓渡就是佛门签约的工具人,往后遇到冤魂就不能视而不见。
晓渡略一思忖就收下了砵。
渡魂对于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有了这砵还能大大减少金炎烧去怨气的工作量,稳赚不赔的呀。
寂缘朝晓渡又施了一次佛礼,离开前他只留下一句话。
“渡人也是渡己,望施主平视众生,量力而行,为自己渡出一条通天大道。”
量力而行?
晓渡有一瞬的怔愣,这话她好像在哪儿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