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玘坐在绣墩上,就这么看着她左扭一扭,右扭一扭。
活动了一番,白玉烟被贺若玘看得不好意思,停下了这般粗暴的动作,也勾出一张绣墩坐下,两只手放在两腿中间空出来的绣墩上,就这么前后一摇一摇的望着对面的贺若玘。
“阿玘,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来住一晚啊?”
白玉烟不懂,要换帖子还是换名额,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么,难道很难抉择?还要留下来花一晚上思考?
“烟儿不喜欢这里么?”贺若玘柔柔的望着她,好像在看一个天真任性的孩子。
白玉烟摇头:“当然不喜欢。这里的人都莫名其妙的,而且狗眼看人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虽然这里的空气让人心里很舒坦,但气氛实在是太令人憋屈了。
“可是我有些累了,”贺若玘也放下伪装,露出疲惫的神色,看起来精神有些颓废。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她不过动用了几番神识,就几乎要将之拖垮,“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实在是精神不济,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得失,便想休息一番。”
白玉烟看她精神突然萎靡下来,心里一惊,顾不得坐着,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抱着:“是我太粗心大意了,都没想到你身体吃不消。”
感觉到暖融融的手放在她的背上,一股温温的内息顺着这双手导入她的身体之中,为她缓解疲劳,安抚一身的难受之感。
贺若玘轻轻闭上眼,放松下来,玩笑道:“烟儿难道不是该怪我伪装得太好,叫你看不出?”
“阿玘又取笑我。”白玉烟扁扁嘴。
此话过后,两人都没再开口,宁谧的气氛在房中流转,倒有几分时光清浅,岁月静好之感。
没多久,这难得的气氛便被人打破。
白玉烟耳朵一动,听到了门外细微的呼吸声,对贺若玘传音道:“有人来了。”
随后将贺若玘放开,坐在了她的身边。
下一刻,房门便被敲响了。
“二位姑娘,奴婢来送换洗的衣物。”
“请进。”
听了白玉烟一声答,门外的人推门进来,见两人坐在近门的桌前,笑意盈盈的对她们颔首:“二位姑娘只管把此处当做家里一般,不必如此拘谨。”
“我将衣物放在床上。”
白玉烟颔首,“多谢姑娘。”
丫鬟放下衣物并没有离开,而是拿出几张纸符交给两人:“也不知二位姑娘是否备着净尘符,二夫人交代我定不能失了礼数,我就先为姑娘们备下了。”
见白玉烟不接,贺若玘不动,丫鬟挑了挑眉:“姑娘请体谅我们做下人的难处收下吧?还是,二位姑娘不会使用,可需要婢子为二位姑娘演示一番?”
“不必了,”贺若玘眼神都没放在这些纸符上,甚为不屑道:“还请姑娘将符纸收回,我二人习惯自行使用净尘术,不大喜欢用这些符纸,更不要说这外人的符纸。”
“姑娘还是自己收着,若二夫人问起,只说我们已经收了便是。”
丫鬟见两人无动于衷,什么也试探不出来,只得将符纸收了回去:“如此,婢子便不打扰二位姑娘歇息了。”
垂眸施了一礼,后退着出了门去,还将门给带上了。
丫鬟离开以后,白玉烟仍不敢放松下来,就这么盯着那门看了好半晌。
这谷里的人武功路数都好奇怪,先前的顾十五是,现在的丫鬟也是这般,若非离得近了听到呼吸声,她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的行踪。
这还仅仅是一个管事,一个丫鬟。
前面的那个顾老爷,她虽然凭着特殊的功法略胜一筹,但顾老爷的武功也确实古怪,竟然也能引动外力与人对战。
她所使用的功法,是白玉家轻易不传授于人的绝学,而这珈兰谷,竟然是将此等厉害的功法广为传授了么?人人都会,人人都是能运用外力的高手?
白玉烟忽然有些理解他们这些人的优越感从何而来了。但是,这不代表白玉烟不讨厌这些人。
贺若玘看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轻轻一笑:“好了烟儿,人已经走了,不必这般绷着。”
白玉烟的余光看着她“真的?”
“是真的。”
白玉烟信任贺若玘的所说,便放松下来伸了伸懒腰,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刚才那个黄符,是什么?”
怎么瞧着像那些江湖骗子用来忽悠人的东西?什么用后力大无穷的大力符啊,刀枪不入的金钟符之类的东西。这种东西,除了骗骗三岁小孩,也没有谁会信。
这世家里的丫鬟竟然让她们用这东西?
“那是法术符篆,用来代替施术的工具。”
“法术?”白玉烟一脸纠结,“阿玘信这些?那个什么九仙帖的门派,就是学这个的吗?”
白玉烟终于问出了心中徘徊了许久的问题,她一路听着老大夫,那个什么大夫人,二夫人都在说什么仙缘,实在是奇怪得紧。在这个世界,这些方士这么受欢迎的,还开宗立派了?这些人挤破头了都要去加入?
“是。”贺若玘见她眼中的怀疑,心下疑惑,若说别的江湖人是这般反应也就罢了,烟儿方才可是使出了灵力,足以证明她是有得到修真传承的,为何也如寻常江湖人一般?
“烟儿,可知道‘修真界’?”贺若玘终究还是直白的问了。
白玉烟一脸迷茫,摇头:“不知,修真界是什么?这个世界的名字么?”
贺若玘轻叹:“由我来为你慢慢讲起。”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又复杂,似乎被这三个字勾起了什么思绪,过了一会儿幽幽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