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明明亲手为她灌下了药,为什么那天在喜堂上没有发作?为什么她现在还能活蹦乱跳?
一想到这东西会用在自己身上,她就怕得要死!
不,她宁愿死,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这般羞辱,她宁愿去死!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痛快?杀了她多好
吴佩娥甚至已经恨上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为什么她们要答应将这些东西拿来?就不能放任她淹死吗?就算要安抚她们拖延出救她的时间,难道就不能拿旁的东西冒充吗?
为什么要将西房春拿给她们
痛苦只是在一瞬间,痛一痛,眼睛一闭一睁兴许就过去了。然而在那之前的无尽恐惧,心境上的溃败,才是最折磨人的酷刑。
贺若玘深谙此道。
所以她将这些痛苦和后果细细的讲给吴佩娥听,却又迟迟不动手。漫长的时间让吴佩娥忍不住去幻想那些折磨,让她沉浸在自己给自己制造的黑暗之中,渐渐沦陷,再也爬不起来。
看着吴佩娥的眼神从抗拒,恐惧,害怕到渐渐变得空洞无神,贺若玘很满意。
可是,光是这样还不够。
一个人在黑暗和压迫之中是会变的,或许会陷入更深,变成其中的烂泥永远沉寂。又或许,会蜕变会成长,变得强大一飞冲天。
她曾经是后者,现在,她要阻止吴佩娥变为后者。
那瓶子里的东西,当然不是真正的春药,一个母亲,哪怕要救自己的女儿,又怎么可能为自己的女儿准备这种东西?
那里面只是一种颜色与春药相似的蒙汗药,目的自然是为了蒙骗她们。
只是,她算错了贺若玘根本不需要春药,也不需要武功,她的神识就是最厉害的武器。
先前在客栈之中,她已经将前世的魔功捡了起来,现下虽然还未成气候,但用来对付凡人却是绰绰有余。
她以神识将魔气导入药中,又落入盆中,吴佩娥只要沾染上一星半点,她的这一生,就完啦。
她不是常常骂她废物吗?好,她就让她尝尝,真正的废物究竟是什么滋味。
还有吴堡主,最有天赋,最得意的女儿变成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废物,到时候,他还会像现在这般对其宠爱有加吗?
真是,非常的期待啊。
“阿玘,”白玉烟见贺若玘迟迟不动,以为她下不去手:“需要我代劳吗?”
贺若玘抬头,见白玉烟有些担忧的望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烟儿,即使在做着这些看似狠辣恶毒的事,那一双眼睛也仍是一如既往的澄明清透。
恍惚间,贺若玘有些浅浅的自卑升腾。她早已被深渊的淤泥沾染得浑浊而黑暗,这样干净美好的烟儿,她真的配得上吗?她心里的那些小心思,真的能成吗?
贺若玘的心中百转千回,垂下眼眸状似迟疑的说:“我,可以。”
那只柔弱的手缓缓向吴佩娥的脑袋伸去,只要她往下一按——
“姑娘手下留情!”
“住手!”
“不要!”
“啊——”
一个陌生的声音与吴家堡众人的大喊和吴佩娥的尖叫声混在了一起,企图阻止贺若玘的动作。
贺若玘被那一个陌生的声音吸引,就在分神的那一刻,吴堡主猛然发动,早已蓄势待发的双脚狠狠踏地,以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向三人所在的地方冲过来。
他的目标,不是正要受苦的女儿吴佩娥,而是没有武功,身体柔弱的贺若玘!
然而,吴佩娥的头终究还是被按进了水里,被两只手。
白玉烟以为贺若玘真的分心,没有顾上吴佩娥,就怕这个女人真的轻轻松松的被人救下,眼疾手快的往下一按,才发现贺若玘手上的力气分毫不减。
两人为这一掌的默契相视一笑。
随即,白玉烟松手,揽住贺若玘的腰肢将人往怀里自带,悠然的躲过吴堡主的攻击,还重重的在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死死的埋在冰盆里的吴佩娥头上狠狠一踩,让她扎得更深。再借着脚踩的力道腾空而起,一脚迎上突然出现的那人打来的一掌。
那人与脚掌相接一番,才发现这一脚根本没有用力,白玉烟反而借着这打来的掌力向后急退,向着来时的方向几番跳跃,只不过眨眼,两人便消失不见了。
“姐!”
吴堡主,陌生人,白玉烟三人的交锋不过瞬息,等那两个女子消失之后,吴家堡的人才想起查看他们的二小姐吴佩娥。
向那边看去,只见吴佩娥的脑袋深深的埋在冰盆里,生死不知。
所有人一涌而上。
那个一击未得手,落在木道上的陌生人离得最近,两步上前将吴佩娥的脑袋从冰盆里扶起来,却见她双眼紧闭,脸色青紫,一张原本清丽的容貌浮肿,上面还有一些细细密密的冒着血丝的伤口。
简直不成人样了。
“如何能对一个姑娘下这么重的手?”陌生人一脸疼惜:“那两个女子实在是太狠心了。”
丢失了那两个人的踪迹的吴堡主这才蹲下来,颤抖着双手将吴佩娥小心从陌生人手里接过,缓缓的探向她的鼻子,还有气!
“快!”吴堡主将人横抱起来,“快将二小姐送去药堂,再去一个人加快赶过去,让大夫准备着!务必将二小姐医好!完完全全的医好!”
吴家堡的人开始加速运转起来。送人的送人,善后的善后,忙得不可开交。
吴堡主将女儿交给儿子,自己则留下来招呼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多谢公子拔刀相助!”
“若不是公子出手,我的女儿,只怕,只怕就要被那两个恶毒的女人残害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