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笛迷茫起来:“伊鲁卡是谁?”
“我养的伊鲁康吉水母。”
闻笛没吐槽他给水母起昵称的行为,满意地点点头:“扔进去!”
找到同仇敌忾的战友,闻笛感觉心情好了点,胃里的饥饿感涌了出来。他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腾出手拿起筷子,津津有味地吃起烤鸭,同时问了问老同学的近况。
蒋南泽学术能力极强,大二就开始科研,还在星火计划——t大的校级科研竞赛里拿了冠军,自然不像闻笛,还要为毕业烦恼。他说最近又在哪个海湾发现了箱型水母,它们的活动范围又扩大了。全球污染严重,海洋生物的生存空间受到挤压,种群减少的减少,灭绝的灭绝,只有水母益发活跃。
“个人生活呢?”闻笛问。
“跟以前一样呗,”蒋南泽说,“人来人往。”
蒋南泽的情史堪比唐璜,但都是浮萍浪蕊,要说真爱,可能只有水母一个。要是有一天,全球哪个国家通过人外婚姻法,闻笛相信他第一个去和水母领证。
“你怎么上厕所上了这么久?”蒋南泽说。
闻笛糊涂了:“什么?”
“不是说你,”蒋南泽说,“我在跟thoas说话。”
闻笛没有多问。
蒋南泽又唠叨了几句,“别点炸鸡,我不想吃”“往旁边让开点,挡着我看电视了”,应该都是在和thoas说话。
等蒋南泽和自己这边的男人交流结束,又转过头继续和闻笛聊天,一上来就爆出惊天大瓜。“对了,”蒋南泽说,“前两天我碰见何文轩了。”
之后,对面就陷入了沉默。闻笛明白那沉默的含义——当年分手的惨况,蒋南泽算是第一目击证人。
看来,五年并不足以消磨对一个人的恨意,听到名字的一刹那,闻笛一阵反胃,放下了筷子。琢磨了半天怎么问候前男友,最终只是说了句:“他还活着呢?”
蒋南泽飞速汇报发小近况:“活蹦乱跳,他在硅谷有家叫fango的人工智能公司,主营无人配送,去年8月纳斯达克上市,现在市值60多亿美元。最近汇率是不是上7了?换成人民币是多少?”
“你说那么详细干什么!”闻笛觉得怒火沿着食道直烧上来,把食欲和理智烧得寸草不生,“谁让你讲他的美好生活了?说点他倒霉的事给我听!他就没有遭遇什么飞来横祸吗?!”
蒋南泽“嘶”了一声,掉线了好久。闻笛不知道他是去跟thoas说话了,还是何文轩倒霉的事太难找。最后,蒋南泽说:“他离婚了。”
闻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暴起。“这算哪门子横祸?”他说,“离婚对这种人来说就是解放!你怎么不把他推进伊鲁康吉水母的池子里?”
“人家好歹是我发小,你让我谋财害命?”
闻笛叹息一声,为疯子也有道德底线感到惋惜。
然后蒋南泽又扔了一个重磅炸弹:“哦,对,他马上要回国了。”
这其中的隐含意味不言而喻,闻笛冷笑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新公司就在中关村,”蒋南泽说,“他还问起你了。”
闻笛翻了个白眼:“他又想怎么样?”
“他很惦记你,问我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蒋南泽说,“还说想找你谈谈。”
闻笛坐起身,冷笑一声,伸手把耳机扣紧了一点。
“你转告他,”闻笛说,“哪一天他破产了,就来找我,让我高兴高兴。否则就给我滚远点,越远越好。”
“哦,那可能有点迟了,”蒋南泽说,“他已经知道你的地址了。”
“什么?”闻笛住在教师公寓并不合规,所以压根没告诉几个人,何文轩怎么会知道!
“我上次不是给你寄包裹吗?他来的时候,快递放在门口,他刚好看见了,”蒋南泽说,“就提醒你一下。”
电话随即挂断了,明显是对面心虚,怕闻笛兴师问罪。闻笛对着黑屏目眦欲裂——行吧,五年的冤债还是找上门来了。
他的美好生活就不能持续五分钟以上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
新的火焰可以把旧的火焰扑灭
接到前男友回国的消息,闻笛心梗了一晚上。睁开眼睛重建光明后,他决定敞开心胸,放过自己。人不能执着于过去,要向前看。如果过去追上来,就扇他一个耳光,弥补自己当年没出成气的悔恨。
再说了,他还有饭局等着呢。念及此处,他在安排奖学金答辩事宜时,露出满足的笑容。
还u盘尚且要开换衣秀,正式午餐就更夸张了。
早上起来,闻笛问于静怡借了某种喷雾固定发型,因为长时间搁置,喷雾已经过期大半年了,但两人都认为凑活能用。闻笛在卫生间里,摆弄了一刻钟的头发。于静怡吃完早饭,晨读结束,还下楼买了卷纸,回来见他还在卫生间,就站在门前敲了敲,对盯着镜子的人说:“别搞了,没用的。”
闻笛对她的态度颇有微词:“我这时候需要的是鼓励。”
于静怡指着窗玻璃:“你听听这声音,外面风这么大,你又骑车,就算用强力胶也是白忙活。”
闻笛拿出手机,点开天气预报,愤愤不平:“专挑今天橙色预警?”
于静怡摇着头走开,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回到卧室关上门,继续和申论挣扎。
闻笛放下手,左右看了看,给自己心理暗示:北京的风眷顾他,会吹出好发型的。
抱着侥幸心理,他骑车到清芬园门口,走上台阶,顺道看了眼一楼外墙的玻璃,登时气绝。前额的碎发根根直立,头顶乱成一个鸟窝,后脑勺的惨况看不到,想必不容乐观。早上的定型喷雾起到了反作用,这会儿按都按不回去了。闻笛本来想用手补救一下,看了眼时间,快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走进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