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安顿好老爷子们,任钱满头大汗地回头一看,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哨兵半只脚踩在沙坑悬崖边上,正咬着牙支撑着。
“咳”
方宸被漂移的磁场扎得筋骨剧痛,他身体晃了晃,终于痛得单膝跪在了沙地上。
他右手狠狠地抓紧细沙,细长的指节泛着白,垂着头低喘。
“你怎么回事!刚觉醒的哨兵是不会拥有这么强的磁感应的!哦,对,你该死的,你还没有绑定过向导!”任钱咬牙,朝着李尧善吼,“老李,去喊温凉起床!让他引导新人稳固电子轨道!”
李尧善立刻去推睡得人事不省的温凉:“温向导!天不是,地要塌了!!”
方宸耳畔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地眩晕,手脚仿佛被无数藤蔓紧紧束缚着,力气随着纠缠而逐渐流逝。
肉体的疼痛方宸并不在乎,可他的精神图景仿佛正在坍塌,像是有人正扯着一张单薄的白纸的两端,即将从中撕裂。
他用力握紧右手食指的黑金指环,希望让自己在剧痛中保持清醒。
他很久都没有经历精神疼到虚脱的感觉了。
上一次,也是记忆里唯一的一次,就是三年前那一次从医务室里醒来。他记得,在被从医务室押送到监狱的路上,有人拼死给他带上了这枚指环。
戴上的一瞬间,也是这样灵魂撕裂的疼。随即有一股极熟悉的情感灌注到他的脑海里,是属于哥哥的意识信号。
从小优秀温柔的哥哥,从来没有发出这样凄厉的求救信号。
有人杀了他。
哥哥最后的记忆里,是满目的血海。
方宸永远忘不掉,那片血红将自己淹没时的窒息感,哭不出来,可心口的悲恸几乎要把他撕裂。
方宸的意识被淹没在在大段大段的支离破碎血色光影里,最后,在遮天蔽日的噩梦雷鸣中,隐约透出两个字。
温凉。
“温凉”
方宸垂着头,艰难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又没大没小了。”温凉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蹲在方宸面前,费劲儿地解着麻绳,“狐狸,你打结的手法跟谁学的?怎么又紧又结实?”
方宸惨白着脸抬起头,薄唇微弯,眼底隐有嗜血神色:“杀猪的。”
温凉:“……”
这时候咱就别说笑话了。
“咳”
方宸又重重地咳了一声,右手刚刚好的血痂也逐渐崩裂,鲜红的血迹淌进黄沙里,瞬间被蒸发,味道实在不是很优雅。
在李老士官的帮助下,温向导终于挣脱了绳索的网覆。
他看着脊背微颤的方宸,想要伸手去给他擦擦血迹,方宸竟然嫌弃地避开那个人沾满尘土的爪子。
温凉挠挠他的鸡窝头:“说实话,我也并不是很想引导你入门,因为你看起来就很麻烦,而我最怕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