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明夫人坐在钢琴旁边的椅子上,神色淡淡道:“来了?那就开始练琴吧。”
江恕的外祖母是个纯正的英国人,家族名称是卡明,大家都尊敬地称呼她为卡明夫人。
卡明家在当地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很受当地人的尊敬,卡明先生曾经是一位外交官,唯一的女儿远嫁国外,卡明先生也过世后,这座庄园便只住了卡明夫人一个人。
这是座很典型的英式庄园,屋内富丽堂皇,仆人众多,周济慈刚到庄园非常不安,虽然还只是个小孩子,但在国外寄人篱下的生活还是让他对未来感到很迷茫。
他就是在这样紧张的心情下见到卡明夫人的。
卡明夫人是个身材高挑的妇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服饰打扮却依旧一丝不苟,满头银打理得整整齐齐,谈吐和举止都是那么优雅高傲。
但夫人虽然态度倨傲,实则心肠柔软,非常喜欢小孩子,不仅给周济慈置办一年四季的衣物,还亲自教他弹钢琴,周济慈也渐渐和夫人熟络起来,偶尔夫人还会带他去见自己的老伙伴们。
“凯瑟琳,这孩子就是你那个外孙子?长得可真可爱。”
“是啊,是我的外孙。”夫人总是那么说。
两个小时的练琴结束后,卡明夫人对今天的练习很满意,对周济慈温柔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去玩儿,晚上哥哥会来。”
一般情况下,江恕都是每周五下午六点左右来到伦敦,从港城飞往伦敦大约需要十二个小时,算上八个小时的时差,他大概是下午二三点出。
周济慈和夫人都会等他到家再一起吃晚饭,可这天,他们一直等到八点江恕都没到。
夫人看了眼墙上的钟,叹气道:“今天估计是有事儿,可能会晚点到,keats我们先吃饭吧。”
周济慈神情黯然,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后,他在画板上写道:“夫人,哥哥做飞机会很辛苦吗?”
夫人随口回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坐飞机当然很辛苦,而且还有坠亡的风险哦。”
夫人是上个世纪的人,无论是思维还是行为都保留了旧时代人的特色,她从来不坐飞机,因为害怕飞机坠亡的风险,所以每次去港城看自己的外孙时都是坐轮船。
这话唬得周济慈一愣一愣的,接下来吃晚饭时,他明显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直到晚上十二点,江恕才终于到达卡明夫人的庄园。
“今天因为伦敦有大雾,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起飞时间,所
以等了那么久。”
卡明夫人见他面带疲色,眼底青黑,心疼道:“以前也没见你来伦敦看望我有那么勤快,那小孩是你什么人?让你那么心疼人家。”
知道外祖母最是嘴硬心软的性子,江恕连忙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哄道:“那小孩子是我捡到的,那么小没了父母,他继父对他也不好,可不只有我疼他。看,我给外婆买的新旗袍,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呢。”
港城有家老字号的旗袍店,店长已经做了几十年的旗袍,每个盘扣都是他手工制作的,轻易买不到。
看见新旗袍,卡明夫人嘴上没再说什么,但眼睛却忍不住一直往那个新盒子瞧。
把外祖母哄好后,江恕看了看四周,没现济慈的身影,便问道:“济慈呢?已经睡了吗?”
夫人笑道:“他还是个小孩子,哪里熬得住,在沙上睡着了,我让隆把他抱回卧室了。”
江恕点头:“那我去看看他。”
见江恕上楼后,卡明夫人拿起盒子里的新旗袍,在身上比划,神情像个收到礼物的小姑娘一样可爱。
周济慈的卧室在三楼,江恕走进门时就看到被子里隆起一个小小的包,他在床沿坐下,低头去看男孩的脸。
男孩睡得很熟,白皙的脸上泛起胭脂色的红晕,怀里依然抱着那只蠢蠢的海绵宝宝。
每当看到男孩逐渐圆润健康起来的小脸,江恕心里就有种难以言说的成就感,还记得他刚把男孩抱回家时,他还那么小,那么苍白瘦弱,而在自己的精心照顾下,原本苍白瘦弱的男孩逐渐变得活泼开朗。
养成的魅力不就在于此嘛!
江恕看见书桌上有个打包好的礼盒,想来是济慈想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起身走到书桌前,偷偷掀开盒子看了里面一眼:原来是两只棉花娃娃,虽然做工比较粗糙,但还是看得出来分别是江恕和周济慈,因为是q版,棉花娃娃的豆豆眼蠢萌蠢萌的。
看完礼物后,江恕把盒子原封不动地放好,又现桌上还有一封刚写完的信,拾起仔细看完后不由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