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尔德低头看信的时候,周济慈温声道:“我只知道你本家是在德国,家里是在做生意,但具体做什么你不说,我也没问过你,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生意?”
以前,周济慈也会询问希尔德的家人,但每次希尔德都三言两语地糊弄过去,渐渐地,他也就不再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他应该给自己的爱人私密空间。
“我不希望你欺骗我,你总有一天得带我去见你的家人,不是吗?”
希尔德面露轻蔑道:“我的那些家人都是一群很讨厌的人,我不想带你去见他们。这封信完全是个恶作剧而已,好吧,我告诉你,我家里就是在卖石油,你也知道,私人的能源生意一向是很敏感的。”
他还是没说实话,反而把信收下,打算去查查到底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背后捅他刀子。
周济慈原本也不会因为一封信就质疑自己的伴侣,见希尔德神色坦然,眼神也没有半点心虚的意思,他也就暂时压下了疑心。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渐渐睡下。
但希尔德却一直没合眼,他心里又是焦虑又是不安。
有时候,keats会让他不自觉地想起自己的父母,他的父亲是个格林维尔家族的继承人,母亲却只是个中产阶级出身的普通女孩。
他们是在学院相遇,后来又理所当然地相爱,他们相爱的时候,父亲隐瞒了自己的身世。
在知道父亲的家族背景后,母亲就想过要分手,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不想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大家族沾上边。
但她跑了三次,还是被父亲抓回来,那个男人承诺会对她好,甚至在她面前下跪哭泣求她留下。
后来她怀上孩子,生下希尔德,从此就认了命。
但这并不是童话,灰姑娘和王子结婚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但现实永远不比童话美好。
那个曾经承诺对她好的男人却并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他开始在外面养情妇,开始花天酒地。
一次因为保镖疏忽,才五岁的希尔德和母亲一起被榜匪绑架。
绑匪是家族的对家派来的,他们用希尔德和母亲作为要挟,要求家族放弃一项大生意。
面对绑匪的威胁,那个男人却不要脸地冷笑道:“哼,这个女人我玩了这么多年,早就玩腻了,至于儿子,我还年轻,也可以再生,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当他放出这话时,无论是绑匪还是想救出主母少爷的小弟们都傻眼了。
知道自家老大不要脸,但没想到他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虽然最后那个男人成功地救出妻儿,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感情也从此消磨殆尽了,母亲让人在庄园里修建一座小教堂,她日夜在教堂里祈祷念经,直到去世,她都没再见儿子和丈夫一面。
不是她不爱儿子,只是一看到希尔德,她总会想起那个曾经因为孩子而认命的自己,如此,还是不见的好。
希尔德年少时曾因为母亲对那个男人深恶痛绝,但他长大后,他却现,自己已经逐渐成为和那个男人一样的怪物。
他不想同化成怪物,但他更不想让keats害怕他,离开他。
如果注定要沦为怪物……
黑暗中,他的表情逐渐阴冷,看向周济慈的眼神晦涩不明。
好在希尔德害怕的事情并没有生,那天过后,周济慈像是把这件事完全忘了,对他的态度和也往常并无不同。
这让希尔德松了口气,同时他也在思索,还是应该向keats坦白真相才对,用谎言欺骗而来的感情,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但目前还不是该坦白的时候。
学院放假后,两人又去歌剧院看瓦格纳的歌剧,这晚上演的是《尼伯龙根指环》中的最后一幕,诸神的黄昏。
演出开始前,周济慈和希尔德说话:“你们的神灵和我们的完全不一样,在我国家的神话故事,人往往在经过行善积德才会去往天堂,只是你们的神不同。”
在北欧神话里,一个人最好就是作为战士战斗到死,然后去往传说中的英灵殿。
希尔德笑道:“我们的祖先毕竟是蛮族人,在那种极端的环境下,争强好胜才能活下去。虽然后来自称神罗,但蛮子终究是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