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被这种透穿灵魂的注视激荡出一种莫名其妙的颤粟。
许栀想到了后世史书对秦始皇帝的评价大多无出这两个词。
他听她带有长叹与咏叹般的语调说。
“是啊,一直以来理解父王的人都不多。不过你迟早有一天会想通、会承认一件事。”
“想通什么?”
“我的父王是这个乱世唯一的答案。”
许栀收回视线,又冲他笑了笑,自顾自地碎碎念起来,“一会儿你见了王兄自会明白我所言不假。”
内官呈上那个标志性的铜盏。
这是暴氏族人与他暗中商议之后的信号。
一旦盏翻,嬴荷华便会当即会死于藏在暗处的弩机之下。
碳火将面前女孩的脸印得通红,她身着赤色裙衫,两个垂簪呈弧形挂于脑后,像是耷拉下来的兔子耳朵。
张良端起了手中的铜盏,就在他假意将盏放在唇边,准备按照计划执行时。
许栀将自己面前的茶食往他的面前推了推。她微笑起来的时候显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韩非先生喜欢这些点心,你也尝一尝吧。一箪食一瓢饮,一家人团坐,这些简单的日常,对这个乱世来说太奢侈了。”
漫漫的霞光轻柔地笼罩了当下的一切,樽上放着盛酒用的专用木器,装着食物的簋。
“但我们会看到太平的日子。”
张良透过这些光,仿佛在这个小公主的身躯之下看到了一个魂灵。
他鬼使神差般地放下盏。
似乎就在他犹豫的刹那之间,殿门出现了三个影子。
一个是嬴腾,一个是李贤。
中间的那人芝兰玉树,风姿卓然,虽未言语,却能从他的模样中感觉到这人性子温雅,容止端净。
他真是秦国长公子?
嬴荷华转过身。
身长玉立的公子温柔地唤了她,“荷华。”
“王兄?”
嬴扶苏与嬴荷华乃是亲兄妹,他们的眉眼之间的确相似至极。
张良看到她的表情在顷刻之间转化,眼神也收了镇静,添上惊喜,眼眶忽然就红了,变成软乎乎的样子。
她是怎么做到可以把眼泪落得这么快?还有这种软和的语气与模样,似乎之前她富有条理的言语都不存在了。
有这个疑问的还有李贤。
扶苏俯身,将她抱在怀中。
他的小妹在外面漂泊了好几个月,都瘦了一圈。
听闻她居然被刺客伤了,他父王母妃也左右放心不下。
当下她埋着头,掉了眼泪,鼻尖红,更是令他心疼极了。
“荷华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王兄了。不过还好多亏了嬴腾叔父,荷华并无大碍。”
扶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拍了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