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是因为家人而选择走了这条路。
只是因为她是韩人。
相当卑鄙,相当简单,相当惨烈。
桃夭从一开始用生命与赵嘉组成死局,用嬴政的妻女来换韩国生存的机会,这是她所能想到最迅而快捷的办法。
“小公主情愿因你父王的罪孽去死么?”
“罪孽……”许栀默默地念了两个字。
桃夭没再将眼前的公主当成不谙世事的女娃娃,她麻利地从袖中掏出绳子,将嬴荷华的手腕捆在一起后,估量着以假乱真的空马车已经驶入了咸阳城。
桃夭这才开口道:“为了秦王的一己私欲,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成了亡国奴?”
许栀心脏一阵痉挛。
她抬起脸来:
“这并非一己私欲,七国力量此消彼长,彼此之间的攻伐不会停息。用最快的动作结束这一切是最好的选择,我的父王并没有做错。”许栀最终还是打破了要保持自己是个小孩子的思维模式,她低声,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完,“他将结束奴隶社会。那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公主笃定这是最好的选择?”
许栀忽然笑了起来,她没想到她在秦代还能遇上这样哲学的史学问题。
“我不能笃定这是最好的。”她默声片刻,她想到了自己的祖父,那是正是嬴政所建立的世界崩塌之后的三十年,祖父也在寻找新的开始。
许栀眼睛里重新添上了亮光,“我相信,新的比旧的要有其存在的可取之处。”
许栀言罢,桃夭半懂不懂地看着她,不一会儿,桃夭展露出了一个笑容:
“等公主去了韩国,大抵能明白我的意思。”
许栀不理解为何这笑容之中含有如此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那是复杂地,露骨地,无奈、悲悯与遗恨。
但从桃夭此言中,许栀知道她接下来要成为什么样的角色了
——人质
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一丝害怕。
因为她有一个强大的国家作为靠山,她的父亲是秦王,母亲是楚国公主,她不觉得懦弱的韩国有胆子敢杀了她。
她也并不知道桃夭带着她去往韩国真正的用意。
事实上,桃夭的计划越过赵嘉,这是她算计与安排了十余年的筹谋。
原本她要带走的是郑璃(或者说原本她是打算让郑璃与她一块儿回到故地),却没想到最后带走的人,是她的女儿。
精密的谋划只在咸阳王宫保持了半个小时的宁静。
秦国的反应度极快。
嬴政正在章台与王翦商议军事布阵,以图一举灭韩。
此事被赵高颤颤巍巍地报入嬴政耳中。
他震惊之际,怒摔了手中之物。
一把竹简猛地砸到地板,经线受力,一崩而散,更有着力重的文书简生生折断成两截。
章台宫静若寒蝉,乌泱泱地跪倒了一片禁宫力士。
王翦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生了这样的事!
“传咸阳令彻查王宫!寡人倒要看看胆敢掳走荷华的是何人?”
嬴政回顾王翦,语调尽量重回克制。“荷华之事,由寡人亲问。寡人方才与将军之言,将军仍按议进行。”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更有背后之手。
嬴政严令不准任何消息透出。
可秦国公主消失在咸阳王宫的事情很快就在六国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