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听他说这话便明白了个大概,这燕国人还不知道她身份。
“侠士叫什么名字?”她勉强笑着问。
可她耳朵听到的侠士的名字的时候,还是把她的思维烫了一下。
侠士的眼睛黑亮有神,眼白干净,气质也像是湖中的青黛山。
侠士卸下身边不离身的长剑,他擦拭着剑身,哈了一口气,宝贝地又仔细擦了两遍。
侠客临走时,不舍地把一壶带在身边的酒取下看了几眼,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扔下,丢到桃夭的手中,“你和那个小姑娘需用它消消毒。”
桃夭往前追了两步,“不知侠士姓名?”
青年从远处一抹炊烟中立身,痞气地笑了笑:“我啊,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荆轲是也。”
李贤对侠客作揖道谢,又朝她无畏地笑了笑。
荆,轲。
许栀默默跟着念了这两个字。
她张口喝下李贤递来的水,清澈的泉水滑过喉腔,钻心的痛从肩膀上方再次渗入骨头。
这幅躯体真正的主人的意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她越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灵魂与身体的契合。
许栀小鹿乱撞的心动在权衡之中维持了一个时辰。
李贤把荆轲过早地与秦国牵连在一起,是为了杜绝他日后与太子丹捆绑式的毁灭?
眼下她只是想到存韩灭韩之间的差别,而李贤已经进展到赵亡之后的事情。
他比她还要快地掌控了局面,无不显露出走一步看十步的棋力。
可她没有窥探人心的能力。
她只是比别人多知道了一点点关乎轨迹的东西,当局面开始改变时,这甚至算不上是“预知”。
她眼见了祖父在眼前死亡,她稍微回顾这些日子,回想起与嬴政、郑璃和扶苏相处的时光,她晓得自己根本无法承受真正的历史结局。
她不敢用秦国去赌人心。
她不能把选择权交到他人的手中。
尽管,李贤是她知根知底的盟友,但他也是最大的变数。
许栀脑子里还想着这些东西,一个温和的手掌忽然揉了揉她的顶。
她再次撞上李贤的眼睛。
李贤一眼看穿她的迟疑与眼里的疑惑。
不愧是跟着李斯干了多年情报工作的人,他庆幸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
这夜,也有浓厚的乌云,不见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