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时宴嗯了一声,走下马车,“我与他说几句话,你先进去。”
“是,公子。”
小林子拿着行李先进去了,祝时宴对元辙行了一礼:“微臣见过六殿下。”
元辙盯着他,“这也是你的谋划之一?”
“殿下所指何事?”
“搬来敬远寺。”
“是。”
元辙一言不地看着他,声音暗哑:“为何?”
祝时宴微微抬起头,“殿下陪我走走吧。”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林间漫步,祝时宴解释道:“只有我远离朝堂,陛下才不会起疑心,我以为殿下懂。”
元辙懂,但又不想懂。
他喉头一紧,一句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那我呢?”
你住在这里,远离京城,那他呢?
他尚未学会他十分之一的心计与谋略,礼乐书数、行军布阵也皆不如他,他不能让他已经习惯依赖他,又突然一走了之。
“除了医术,微臣能教给殿下的已有八成,殿下天资聪颖,且悟性极高,即便没有我时刻提醒,相信殿下也必能运筹帷幄,化险为夷,朝中薛大人和郭大人也会暗中帮助殿下。”
元辙不想听到其他人的名字,目光微暗,“你不是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吗?”
“是,这两人殿下也不能完全相信,但作为棋子足矣。”祝时宴停下脚步,偏头道:“殿下此后行事万不可莽撞,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飞鸽传书于我。太子与五皇子争斗,正好可让殿下渔翁得利。”
“还有,殿下从现在开始要展露锋芒,让陛下注意到你,但小心别锋芒过盛被太子和五皇子忌惮,我也会暗中为殿下谋划。”
他句句皆在为他着想,元辙心里一软,强硬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张了张口,像是认输:“好,我知道了。”
气氛稍稍缓和,两人继续往前走,祝时宴与他分析朝中局势,布局下一步的行动和计划,元辙回他自己的见解和看法,两人皆只字未提褚遥的去世。
祝时宴不说,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这件事他可以对任何人倾诉自己的难过和痛苦,唯独对元辙不可以。
元辙不说,是因为他实在没办法说出节哀顺变这句话,褚遥死了他觉得既痛快又可惜,可惜他死的太早,没能让他亲手杀了他。
但在看到祝时宴因为此事而清瘦的身形,他心底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刺痛,控制不住地想对他说一些安慰的话,想让他不再难过。
这种不合时宜的情愫和心底的仇恨交织在一起,折磨的他夙夜难寐。
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若祝时宴不是褚遥的徒弟,该有多好。
因褚遥的关系,敬远寺给祝时宴安排的住处规格仅次于主持子真大师。
小林子早就到了,抱着行囊坐在门口昏昏欲睡,祝时宴轻轻推了他一下,他猛地惊醒,连忙站起身,“公子,你来了。”
待看到后面跟着的元辙后,他停了一下,然后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见过六殿下。”
元辙嗯了一声,目光一直放在祝时宴身上。
祝时宴转身道:“好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殿下回去路上小心。”
元辙磨磨蹭蹭的,小声道:“我能抱你一下吗?”
祝时宴有些诧异,“抱我一下?”
“嗯。”元辙的声音更小了,“我还从未跟人拥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