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找不到褚痴旋的尸体,她活着的消息迟早会被那人?知晓,到时,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势必会杀人?灭口?。
重远道点头,“我明白,只是此事毫无头绪,我待会儿去探探褚痴旋的口?风。”
“也?好。”
话虽这样说,可是沈余欢却知道,想要从褚痴旋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绝非易事。
果不其然,在重远道进?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楼上便传来激烈的缠打?声?,紧接着,就?是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林梦寒先沈余欢一步冲上去,将后来跟上的她挡在自己身后。
眼神瞥见重远道脸上火红的巴掌印,甚至嘴角都渗出血丝,蹙眉,眼底有浓浓的不悦,“褚痴旋,你别欺人?太甚!”
褚痴旋并未搭理,眼神轻轻从他身上飘过,没有停留,转身又往床榻上走。
林梦寒咬了咬牙关,上前两步,却被重远道拉住,“算了,她不愿意?说就?别逼她了。”
林梦寒沉眸,低声?说,“你这样纵着,是在害她!”
重远道顿了顿,末了,还?是叹口?气,“罢了。”
林梦寒双手紧紧握住,关节处因为大力?挤压而泛白,许久后,才卸了力?。
他认识重远道这么多年,深知他是一个以自我感受为中心的人?,何时见过他这样憋屈,他心里?为他感到不值,却也?插不上嘴,用力?挥开他的手臂,冷嗤一声?,“随你。”
沈余欢见林梦寒这样,心里?一阵酸涩,秀眉忍不住拧起,眉尾锐利得像是一把磨锋利的匕首。
林梦寒说完,毫不留情地转身,牵过沈余欢的手,想将她拽走。
沈余欢没动,挣开他,走到褚痴旋旁边,“褚痴旋,有些话我知道你不愿意听,可我不得不说……”
“沈余欢!”重远道出声?制止,上前,用眼神警告她。
也?是这个时候,林梦寒几步上前,挡在二?人?面前,也挡住重远道冷厉的眼神。
沈余欢冷声?继续道,“我不知道你爱的男人?到底是谁,可不管他是谁,你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只能感动自己。从一开始,你就?把自己所?有的价值都依附在对方身上,你所?做的一切,不论是维持容貌还?是为他守口?如瓶,都是你心里?自卑的体现……”
褚痴旋眼眸低垂,凌乱的发丝挡住大半张脸,只能从缝隙间看到她的脸越来越发白,淡粉的唇随着沈余欢的话不断颤抖,垂放在身侧的手也?一直收紧。
“很难听是吗?可还?有更难听的,你落到今日这个下场,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可他不止弃你而去,甚至还?想杀你灭口?!即使这样,你还?要为他着想,去伤害一个为了救你,伤痕累累的人?吗?你以为这些日子是谁在纵着你?”
“够了!”褚痴旋声?嘶力?竭,双手捂住耳朵,整个人?像是忽然没有了力?气,软软地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瘦削的背影瑟瑟发抖。
重远道心里?刺痛,不忍心再看下去,咬紧了后槽牙,厉声?道,“沈余欢!”
若不是林梦寒挡在身前,只怕重远道此刻已经冲上来掐住她脖子,勒令她闭嘴了。
“重远道,我想你应该清楚,一味逃避问题,她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沈余欢目光寒冽,清冷的模样比他第一次见到时更甚。
“褚痴旋,一个把你伤得体无完肤,甚至玷污你的人?,你为他守口?如瓶,想尽方法折磨自己保护他,你觉得值得吗?”沈余欢蹲下身子,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颤抖的身体抱在怀里?。
纤细的手在她背上不住地轻拍,想起重远道把她救回来的那天晚上,想到她身上的伤,声?音喑哑,“他做了这么多错事,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只有将他绳之以法,才是公平。”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艰难苦涩,甚至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
褚痴旋一直没动静,许久后,久到沈余欢以为再也?不会得到她的回应后,怀里?响起低低的哭声?。
沈余欢心里?一松,这么多天,她多是面无表情的提线木偶,能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发泄出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她此刻半坐在地上,但?因为侧身伸手去抱褚痴旋的动作,导致整个人?姿势歪斜,身体的着重点也?落在了臀部的侧边,并不怎么舒服。
可她并没有变动过姿势,就?这样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压抑了这么久的心,听着她哭到喘不过气,她心里?也?一阵难过。
人?们总说女子多怨怼,指责她们只顾儿女情长,是男人?事业上的绊脚石,可他们却总是忽略,这些女子身后,往往都有一个高高在上、习惯打?压、逃避责任的男人?。
……
待褚痴旋情绪稳定后,重远道将她抱回床榻。
她没再反抗,却也?依旧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沈余欢能够理解,所?谓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
再者,她来到君康堂也?没几日,心里?有所?顾忌是正?常的。
重远道将屋里?打?开透风的窗关上,转身离开。
“那个……”轻柔的,还?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传来,他停住脚步,却没回身,身后的声?音这时又响起,“那些事情,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希望你们能够再给我一点时间。另外……”
她顿了顿,双手抓紧被褥,眼神往下看,“谢谢你,重远道,我也?为这几日的事情对你说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