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朝中大臣都有意与他亲近,可王树一直是个?例外。
非但没有因为?此次的复职而对他态度改观,反而愈演愈烈,似乎将?针对他写?在了脸上,不避人,更不避着官家?。
有恃无恐的样子,让他尤其无奈,可也因此,许多?大臣对他心生怜悯,平时话里话外也能帮衬两句。
也许是为?了避免有人为?他撑腰,这次王树选择在他独自回府时将?他拦下。
岑望秋看着将?自己围起来的壮硕家?丁,心里一窒,不由有些?后悔自己过早将?家?丁遣散。
他看见从后方走来的王树,淡笑着,拱手揖礼,“不知王将?军有何指教?”
“岑大人言重了,如今,您可是朝堂中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比从前的林国?公,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我不得?不奉劝你一句……”王树垂眸,轻蔑一笑,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做人,还是低调点为?好。否则站得?越高,摔得?越狠,这一点,我想?林国?公远在你之上。”
“梦寒的为?人,我想?,王将?军许是没有我清楚的。毕竟我同他,可比王将?军多?了整整两年的交情,您说是吗?”
倒不是他出言不逊,只是他实在看不得?,王树对林梦寒明扬暗贬的态度。
闻言,王树脸色果真黯下来,健硕的身板挺直,双手负后,冷哼一声,“我今日找你,可不是和你争夺林国?公,我找你,自有更重要的事。”
“不知王将?军所?谓何事?”
“昨日我听说,你府上一位下人,四处散播,说这天下,该是建立新秩序的时候了。我想?了想?,这话,真不像是普通小厮说出来的,反而像是听了自己主子的话,鹦鹉学舌。只是不知,岑大人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王树说完,看着岑望秋渐渐铁青的脸,隔岸观火,嘴角的笑愈发得?意。
“岑大人好好想?想?吧,相信这话我能听见,官家?不日也会听见。就是不知,官家?到时会如何反应。”
“王将?军,今日你既同我说这些?,那就说明,您并没有想?和我彻底撕破脸,这次的事情,多?谢王将?军提醒,我日后会更加小心,告辞。”
岑望秋道过谢,匆匆离开。
回了府,把小厮叫来,问?了几句家?常,奔入主题,“听说你这几日经常和外面的人来往?”
小厮摇头否认,“大人,自从您遣散家?丁,我便再也没出过府,所?以不知大人所?说为?何。”
“哦?”岑望秋眼尾微挑,“可我怎么听人说,你这几日常出入别的大臣府中,和其他小厮来往甚多?。”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如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经我一人手操办,我感恩大人能够留我一口饭,可是这莫须有的罪名?,我确实担待不起。”
“是吗?”岑望秋勾唇一笑,看不出情绪,“我知道了,是我道听途说错怪你了,你下去吧。”
小厮躬身退下,岑望秋眼底的寒意更甚。
翌日一早,冯大人来找岑望秋,两人昨日约好一起去东暖阁议事。
他笑眯眯的,一脚踏进府里,却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刺得?他眼睛睁不开,用手挡了一下,再放下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慑。
只见岑望秋向后猛地?抽出长剑,随即,刀剑刺入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浓郁的血腥味。
低头看,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双目眦裂,嘴里‘哗’的一口吐出大口血,接着身体一软,倒在绿色的草地?上。
像是鲤鱼打挺一般,身体猛地?抽动两下,便再也没有了气息。
岑望秋同样惊恐未定,木讷的失神,手里的力气松懈,长剑跌落在地?,发出清脆尖锐的声音,也是这个?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看着脚下蜿蜒而过的鲜血,嘴里喘着粗气,木愣愣地?转过身,看着冯大人,跌坐在地?。
冯大人上前,扶住他,不消片刻又收回手,站远了些?,嘴唇翕动,“岑大人,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过,不过是顺路约好一起去东暖阁,怎么就碰见这样的事情,他如今成了见证人,这是怎么都撇不清关系了。
“你怎么好端端的,把他给杀了?”冯大人声音颤抖,看了一眼那边的惨状就撤开眼,再不去看。
岑望秋几次深呼吸,终于平静下来,“冯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去回禀官家?吧。”
“你……”冯大人?提着一口气,话也说不出,“你好歹说说这是为何啊……”
岑望秋心情平复,打直了背,“冯大人?,你不必担心会受此牵连,这段日子,旁人?都?知道你我?二人?过从?亲密,此事若由你揭发,既可撇清与?我?的关系,又可让官家?知道,你两袖清风,正道直行。也算是我?感激冯大人?对我?这段时?日的照顾。”
冯大人?怔愣,眉心舒展,“你……你倒是为我?打算得好……”末了,又追问道,“你总给我?个解释。”
“冯大人?不必多问。”岑望秋掸了掸衣袍,“从?前朝中大臣皆道我?是个纨绔子弟,无德无才,凭着与?官家?的血亲和梦寒的照拂才得来一官半职,梦寒曾经也为我?辩解,我?也试图向人?证明我?并非他们所说的一文?不值,可事实证明,终究是徒劳。所以,自那以后,我?只?做,不辩,官家?若是要将我?收监,那也是我?罪有应得,怪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