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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第一生命体（第1页）

如果一个物体看着像是橘子，闻起来，吃起来都像是橘子，它是否可以算作橘子呢？似乎大众吃橘子时候也不会特意取样DNA查验。

铃木友纪听到ORT的反应无法给出回应，他觉得自己是人类，一直以来都如此，无论自己是一件迦勒底人造人计划的成品，还是得知自己诞生自50名人造人未能成功的“虚数”。

假设迦勒底的人造人计划每一项指标都成功了，正好有一个个体存活到了最后，虚数魔术强行让这个假设在虚实的界限里诞生并取名铃木友纪。

但非要查验DNA般追根溯源，铃木友纪实际上连人造人都不算，他只是看着像人，内部构造像人造人，真正查验来历可以认定为虚数造物的魔术成果。

如果人可以被粗略地归为没毛猴子，将铃木友纪与现代魔术一工程的魔力飞弹拉起亲缘关系似乎也成立。这取决于观测者的所知范围，大众会不会把鲸鱼划归哺乳类那样。

“我是……”

铃木友纪说是或不是不影响双方的观念，ORT懒得跟观念截然不同的铃木友纪逐一辩论划分罢了。

“你觉得是，那就算是吧。但你的认知要求我也认同，这是否是你的傲慢？名为铃木友纪的旅行者，我已经阅览了你短暂生命的过程，你缺失了人类的幼年开头，从始至今都是受到虚假的使命驱动，按你记忆理解，你是当之无愧的‘迦勒底御主’啊。”

声音传递在铃木友纪头脑中，无需翻译，其中含义准确直达意识。铃木友纪感觉自己面前仿佛漂浮着那个不明发光星体（ORT拟态），看不到，但对方就在自己面前，十分尊重地与自己“平等”对话，满足交涉的请求。

“我明白了，你必然是我的敌人。你不允许其他个体对你守护人理的使命有任何触动。你傲慢且贪婪地要求我这类受害者为你的理念让路。那么就没有交谈的必要了，我的生存（自由）也是属于我的权力。这颗星球与表层之上的所有，都将被毁灭。原话奉还，你不让路，你也毁灭！”

声音最后有些失去了人类说话的感觉，但这或许是ORT认真回应的表现，不是单纯模仿人类语言，而是用这套规律向铃木友纪宣告。

不等铃木友纪再说什么，环绕在他周围的能量层褪去，他也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此刻他才意识到先前短暂几秒时间陷入了浅眠。

深坑内传出阵阵躁动，强烈的热风随着响动向外喷射，彩光间歇亮起。铃木友纪被吹起时，海格力斯连忙接住，打开手臂上一处收纳探测机器人的空舱塞在里面。

它虽不知铃木友纪与ORT的交涉过程，可看眼前动静不像是友善表现。立于前方的仿阿波罗机械也正式进入战斗预备，双臂上伸出弓弩发射器，瞄准着海格力斯但没立刻发射。

意思很明显了，允许立刻后撤远离，安全的交涉时间已经结束了。当前是绿灯转红前的短暂黄灯时间。

铃木友纪从未想过，也没被允许想过人理是否是绝对正确，这个问题在他第一次向埃提乌斯提起时对方就用相反条件的假设测试过铃木友纪。恶人作恶搅乱历史走向当然要秉持正义去组织，救助受到伤害的民众……但反过来善人行善在本该大灾大难的时代背景下强行救了很多人，真的直接反向操作，把善人打倒后消灭所有不该活着的民众？

按人理的逻辑，就是要如此，不需要假设，毕竟已经遇到了不同文明的异闻降临，一群看着是机械、鱼人、女武神，乃至最近见到的树人和迈雅神，当地民众与异闻神明如果质问为什么要消灭他们，为什么要剥夺他们存续的权利。

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们不是人类？可在他们文明视角，他们同样发展了文明，是存续悠久岁月的智慧生灵，都是拼尽全力为了生存战斗着，真的有差别吗？

ORT希望铃木友纪往这方面思考，可惜铃木友纪做不到，使命也是魔咒，只能顺着往前，不能对守护人理的使命有任何怀疑。达·芬奇之前调整了铃木友纪的魔术回路，但没有调整这一项。

感觉不是复杂的问题，可铃木友纪从ORT驱赶起，直至搭乘海格力斯后退几公里距离，仍无法给出回答。不论是反驳还是赞同，或者别的折中调和，他都做不到。

“对方拒绝了？”希格沃德从高处飞来，降落在海格力斯同高度位置伴飞。深坑中蜘蛛部分的ORT虽有了明显爬出来的动作，但暂时没有对他们发起正式攻击，仅外围数量繁多的机械高塔不至于产生危险，至少对女武神希格沃德如此。

“它说我们没有资格决定这颗星球的未来。建议我们立刻离开这颗星球。”

海格力斯如实将刚才交涉过程以字幕形式展示给希格沃德，比起交涉的失败，它更在意对方造了一台像是阿波罗的中枢机械。

希格沃德第一反应是拔剑要迎战马上爬出坑的ORT，可她扭头被热风吹过身体，非理性的愤怒反倒在外界热浪下冷静下来，光是用她的双眼就能看到越来越爆表的魔力反应，她已经看到了炫彩的光芒和ORT亮如镜面的未知材质步行足。

一声声随着热风扩散的鸣叫声，越听越感觉不寒而栗。

听到嗡得一声爆鸣，止住拔剑动作的希格沃德体内瓦尔哈拉系统发出了最高等级警告，系统在一瞬间做出她被不明射线击中的未来视预判。

她刚才受情绪影响的状态，速度没有达到平日最高程度，在之前对抗巨树卡门普斯时就遭到了偷袭。

无疑她做出拔剑举动的刹那，正在爬出深坑的ORT也用一种未知武器对等瞄准了希格沃德，这才激发瓦尔哈拉系统预判警告。

“那是……什么怪物啊、”希格沃德声音略有些颤抖，巨树卡门普斯她没放在眼里，那是因为瓦尔哈拉系统在她出手前已经解析了对方数据，并在系统内建模不断运算模拟交战过程，让她在真正出手前已经有了一定把握。

而现在，瓦尔哈拉系统只是在警告她，并没有建模模拟交战过程，只差明说“建议立刻撤离”。

表象的恐惧来自视觉冲击，而深层的恐惧一定来自未知，看到了却也等于没看到，甚至最信赖的系统在建议当做“没看到”离开。等于刚才的一瞬间她已经输了一次，当然也可以倔强认为自己被击中也能挡下伤害，不过是击伤坠落的程度，或者无视系统的预判强行认定自己能在攻击击中自己前爆发出超绝的速度避开。

假设可以自己随意上调参数，但现实中并不以单方面的意愿改变。

海格力斯发觉伴飞的希格沃德突然转身有别的动作，扭头看到后者手放在剑柄前，整个人僵硬地悬停着，念叨怪物之类词语。

希格沃德这种状态是它未曾见过的，毕竟要不是有她在第六兽巢穴前开膛救援，海格力斯现在不是被消化溶解，就是成了阿波罗那样被操控的傀儡。

往前一同迎战白垩骑士，回援希腊异闻，第六兽战斗中，重创之后亮出大神宣言吓得第六兽四散而逃，近来面对羽蛇神和巨树卡门普斯都是无所畏惧的状态。进入战斗状态，必定抢下先手，一瞬十二斩的起手慢放录像都难以辨明动作。

“现在就发起攻击吗？或许与Watcher海帕芙塞丝再商量一下？盟友？你怎么了？”

海格力斯没有情感上的畏惧，至少对半个身体已经从坑内翻出来的未知生命体没有直接的恐惧情绪，独属于机械生命态的优势。如果信赖的盟友决定抢先进攻，它愿意跟随而上，并且它相信其他几位也会加入行列，至于搭乘的铃木友纪死活，那时候就不在优先序列上了。

相比泛人类史一方，海格力斯更偏向结盟关系的北欧异闻。

“不，别做攻击行为，那家伙像是等着我们动手……”

希格沃德这点预判对了，ORT的蜘蛛部分向铃木友纪声明敌对后，所有攻击武器都在激活中，没有攻击仅仅是等着一条合适的理由——这颗星球上的微生物小动物伤害它，自然反击也是合理的。

阿波罗注重的平等、自由、公正等善之理念侵染了它，特意造出一台阿波罗样式的机械，证明它也有了喜好，会欣赏不同的生命形式。讨厌黑色树人神，因此动手晶体化，解读铃木友纪后，产生些许触动，因此给予交涉机会，对于海格力斯纯属爱屋及乌的宽容了。

当然这份宽容是有限的。

巨龙瑟坦特这时改变航线，飞到了两者相距不远的位置。

“看起来交涉失败了，不过那个大东西没有攻击你们倒是奇特。说着讨厌别人吵闹，它爬出来的动静也不小，还不断发出蜂鸣式的嗡嗡声，吵死了！”瑟坦特瞧见坑边缘缓缓抬起像是头部的拟态器官，忍不住埋怨了几句。达·芬奇虽然按古籍记载称呼地上部分是“蜘蛛体”，但仔细看爬出来的腿足，跟地球上现有爬虫的腿截然不同，要是完全伸展或许更像是乌贼的捕食腕折叠起来了，总之不像是地球上的生物。

要是按模型演示追加上圆盘型的另一部分，蜘蛛体上加个螃蟹盖子，瑟坦特想想就觉得丑，尤其对方青绿色的体表色泽，远没有它海蓝色的龙鳞漂亮。

地上脱离机械高塔群警戒范围的白垩骑士同样听到了刺耳的鸣响还有一同传来的阵阵高温气浪。原地起跳来到一棵树木顶端，她看到了大半个身体从坑里出来的外星怪物样貌。相比守卫在前方的机械高塔群和一台阿波罗样貌的机械也没大太多，只是她凝视中感觉到反向被盯上的压迫感。

几秒间隔，她准备跳离树冠时，猛然发觉自己站着的树木变化为了一座机械高塔。